月明星稀,院子里不冷,小柳看夫人胃口不好,也不嫌麻烦,折腾好几趟,把内室里的饭食重新摆在外头,顺手还端来一小壶琼鼎楼里的梨花酿。
饶阿菩食欲不振是有原因的,弋良那边的状况她看到了,不理想,这是其一:一个人的恐惧往往是来自未知的,所以她怕魏明夷会提出一些她根本完成不了的事情,为难自己,这是其二。
当然,还有其三。她食欲食量一向很好,可能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她实在尝不来小柳做的这些精贵点心。
一杯梨花酿下肚,腹中隐隐有热意,扫了眼满桌的点心和兴冲冲还要去小厨房忙活的小柳,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后来还是作罢了。
饶阿菩自顾自又倒了一杯,梨花香微甜口,她咂咂舌,才道什么是借酒消愁。
她仰起头,数着一颗、两颗、三颗星星……
太多了,数不过来。
她厌烦垂头,接着倒满一杯,一饮而尽。
酒杯扔在桌上,她微歪着头,眯眼打量站在院门口的郎君。他高束起来的马尾,随晚风在身后轻动,那一身鹅黄绣纹袍,颜色明柔,矜贵不失清冷。
他提灯而来,却似乎携了一路尘埃。
说是风尘仆仆还差点意思,像是沉埋千年的古旧器物,带着久远记忆,重新来这世间一遭,悲伤地寻找早已不复存在的故人。
她拄脸呆呆盯着他,她想,他是珍贵而深味的,或许非是她这样的人能品读的?
她笑了一下,微微仰首,对上那双深沉的眸子:“我送你的小乌龟,你喜欢么?”
魏明夷错眸,看向桌面东倒西歪的杯盏,也笑了一下,轻声道:“喜欢。”
饶阿菩不置可否,顺着他的视线,扶起桌上的杯子,开门见山:“你白天说要我做什么?”
灯,明而转晦,他的表情随之也黯淡了。
他不知道他想让她做什么,因为那只是一个借口,一个想要留住她的借口。
可这种挽留,终归是不体面的。
魏明夷沉默很久,掩下翻涌而来的酸涩,缓缓启唇:“我……想困住你。”
用心……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多数停留在表面,阿菩亦然。
没有深入过,哪里会知道浅处不曾言说的浓烈感情呢。
她手指攀附在壶把上,墨蹭片刻,扬手倒酒,梨花味萦绕,险些溢出杯的酒水摆在桌角。
她声音淡淡的,没有太多情感裹挟,甚至说有点冷:“魏明夷,你要知道,我从来不惧一个人。”
因为,我是这样长大的。
她起身,与他面对:“我不怕孤单,所以……你困不住我。”
灯,早已落在地上,光源碎在角落,他没有反驳她,只是默默地从手腕上解下来了什么。
是玉扣,温润的,细腻的。在不舍的月光里,独一无二。
他小心翼翼握起她的手,将玉扣放进她的手心:“还给你了。”
微凉的手慢慢收回,他唇角淡笑:“不用佑我平安了。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这其实是一句很有压迫的话,可在他口中,却是十分温和平静。
他转身离开的刹那,饶阿菩心脏莫名的有一种被抽离的痛,说不上多苦不堪言,而是一种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到了的感觉。
像是本能般不由自主,她喊:“魏明夷。”
他停下来,只说:“夫人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会做到的。”
不是,她想说的,不是这个。
“魏明夷,乐仙儿在逃吕左不会动我,把我交出去,打消他的疑虑。”
他微微转头,发丝随风轻舞,斑驳了他的侧脸,露出削瘦硬朗的下颌,他说:“夫人,我不想生死两茫,不思量,自难忘。哪怕有一点可能,都不想。”
他怕她死,她知道了。
饶阿菩搓了把眼睛,又道:“我会保护好自己。吕左会用弋良大牛试探你,你不要贸然行事。有乐仙儿的暗线,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魏明夷嘴角挑出一个弧度,回首的幅度大了些,眼神缱绻:“别对我太好,我这个人向来是不会知足的。”
大概是这一瞬间,饶阿菩忽然了然,终于知道魏明夷这样的原因。
怪不得强迫她,怪不得一遍又一遍追问有没有喜欢过他。
她好笑于自己怎么会这么迟钝,竟然才反应过来。她抬起头,眼神中沾了一些心疼,为什么他会那么没有安全感呢。
不都嫁给他了么、不都说给他机会了么。为什么还会担心她会离开呢?
她攥住玉扣,抬起步子,走到他身边,强硬地抓起他腕子,不容置疑的重新将绳子系在他腕上。
“魏明夷,我们岁岁常相见,你记住了。”
好含蓄啊,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魏明夷没有说话,眸子落在她身上,很久没有转移开视线。
她系了一个死结,然后抬头,与他视线似乎胶合,然后粘腻腻的缓缓下移,落在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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