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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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编织袋子掉在地上的声音引起了暗处那人的警觉，窃笑声登时消失，柴胡垛子后面立刻响起跑远的脚步声。

等齐渊赶过去的时候已经连人影都看不到了，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着某些肮脏的味道。

柴胡垛子上还印着一个被压实了的人形凹坑，中间被压扁了的苞米杆子上，因为潮湿而显出一片阴影。

从痕迹和方向上看，对方显然已经趴了不短的时间，朝向的正是老曲家堂屋窗户的方向。为了在隐藏的同时能看得更清楚些，对方还在靠近窗户那一侧挖了个隐蔽的瞭望口。

很显然，那个家伙之前在这里干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齐渊气得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可现在天已经黑了，人也钻进后面的苞米地里了，这黑灯瞎火的根本找不见。

他只能恨恨地踩碎了一根晒干的苞米杆子，用脚把杆子一端碾进土里，浑身冰冷的气息中更是多了一丝煞气。

做完这些后，他才黑着脸走回路上，弯腰捡起之前拎着的编织袋，回到隔壁自家奶奶的院子，将编织袋扔进仓房。

齐渊很清楚，奶奶已经够不喜欢他的了，之前听说了自己在棺材铺子做工的时候都给她气得够呛，后来还是看到自己拿回来的工钱的份上，才捏着鼻子当作没看见的。

这次如果看到自己直接把做活儿的纸扎带回来，还指不定怎么生气。

可是，这一单纸扎活儿齐渊却是一定要接的。

不但要接下来，而且还要扎的好。不然若是因为纸扎人的错漏导致三天后的替身还的不到位，岂不是反倒让别人怀疑曲婉秋给人处理事儿的水平？

齐渊虽然才刚刚得知曲婉秋出马的消息，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亲眼看见过，但他就是相信曲婉秋一定没问题。

他也绝对无法容忍有人给曲婉秋的事业制造阻碍，哪怕那个人是他自己也不行！

所以，这些纸扎活儿的东西，就先在自家仓房里藏着吧。

一墙之隔。

曲婉秋并不知道自己家窗外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她下午打坐的效果极好，到了晚上也精神饱足，现在正就着屋里煤油灯的灯光，欢喜地抱着一本二哥刚寄回来的《天文爱好者》杂志，正看的起劲儿。

父亲和哥哥早就习惯了她这幅样子，在确定了曲婉秋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之后，也就由着她，只是叮嘱一句“别看得太晚”就回去睡觉了。

折腾了好几天，明天还得下地干活儿，再拖下去今年的收成可就完了。

蟒天青沉默地护卫在曲婉秋身后，尽忠职守的模样让曲婉秋一开始的时候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劝了半天却无果后，也就由着他了。

倒是常天龙看见曲婉秋新得的那本天文学方面的杂志之后，还在那儿酸溜溜地暗示，如果弟子想学习星象推衍之术，可以找自己这个正经师父学，包教包会，根本不用舍近求远，去看什么不伦不类的杂志。

曲婉秋笑眯眯地谢过常师父，转头就继续去看她的天文杂志去了。

那姿态像极了谦虚的全科学霸在安慰明明偏科的厉害还不肯承认的嘴硬学渣。

黄小跑立刻跳出来嘲笑常天龙：

“哈哈！想不到老常你也有吃瘪的时候！这都已经改革开放啦，要思想进步懂不懂？你难道不知道咱们弟子对科学知识有多热爱吗？倒是你那一套封建迷信早就过时了，还是别拿出来献丑了！”

常天龙大怒。

“咋滴你黄小跑就不是封建迷信了？都是修炼了千八百年的老仙儿了，我是封建迷信，你也别想好喽！”

谁知黄小跑却更得意了，故意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米黄色西装，又摘下礼帽，屈指弹了弹帽檐儿，又重新戴上，昂头挺胸，嘚瑟地在常天龙面前走来走去。

“嘿嘿！瞧见了没？咱可是当下最时髦仙家，紧跟时代潮流不说，之前去南方办事儿的时候，还跟着学了好几句外语呢！封建迷信？不存在的！”

常天龙气得直瞪眼，指着黄小跑愣是半天说不出话来，一身广袖仙袍被抖得像个筛子。好好的一身仙姿傲骨的出尘气度，竟然被气得半点儿不剩。

仙家们围着曲婉秋吵吵闹闹，不想参与的就围在一边看热闹。

没人对院子外面那些属于人类之间的小九九感兴趣。

说到底，他们入凡尘修行历练，给人消灾解难积累功德，其实也还是冲着修行去的。

除了曲婉秋这个弟子是他们真心认可的自己人，会让他们尽心维护之外，其他人怎么想怎么做，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与他们没有半点干系，当然也不值得他们多分出任何注意力。

一夜好眠。

到了第二天，哪怕曲婉秋只是个刚入行的出马新人，哪怕明知道她手上还有冯四姑家里约好了的外病没有去收拾，还是有人一大早就上门来请她这位大仙儿给看看。

在农村，所谓的“外病”、“虚病”，都是指除了真正由身体原因导致的疾病之外的，那些因沾染“不干净的东西”或糟了三灾六难导致的身体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