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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鼓还需用重锤。
林奈决定当下便这样做。
在刘盈因她的鼓惑陷入沉思、神情恍惚彻夜难眠的第二天,她又不请自来,对着防备刚有所松懈的皇帝陛下抛出更多“道理”。
这次,她用的是另一张亲情牌。不过,还得趁刘盈屏退左右才敢悄声说。
“听闻陛下的长子,已经两岁,会学话了?”
刘盈脸色不大好,举止倒还算仪表端庄。皇家礼贤下士的风范,可谓十足。
“林医官清晨求见,便是为此事?”
林奈也不回答是或不是,只故老成的叹气。“陛下似乎,并不看重那孩子……”
“这……”刘盈皱眉。“可是朕的长子。”
“可惜并非嫡长子。”
为一个被林奈暗中吐槽过“耳根子软”的皇帝,刘盈也忍不住斜睨她一眼。“宫中秘事,医官未免操心得太多。”
林奈忽略刘盈眼中的些微抗拒,厚着脸皮道:“陛下长子,尽管非皇后所出,但我听闻,皇后待他亦是关切有加。若陛下对他生母仍有一分怜悯……何不多看顾他,予以他一分疼爱?”
“为人子者必渴求父母怜惜关心。陛下重情,若易地以处……为人父者,亦应为幼子遮风挡雨。”
“回想先帝时,嫡庶处置曾有不当,从而引发太后怨念。如今陛下更需要多多用心,好令帝王家中和睦安宁。”
翻译过来,大概就是:您原生家庭不幸,您又这么渴望亲情,就要更好的创造幸福新家庭。
见着刘盈似乎有所感悟,林奈那不完全依靠逻辑的直觉,指挥她毫不客气的把内心所想道了出来:
“吾为医官,最挂心,是陛下的身体。”
“曹相屡屡担忧陛下,为陛下求医问药,看重陛下这一国之君,千金之躯,不容有失。而吾即是医官,又是女子,还另有一番想法——陛下的长子已失了生母,若陛下势力羸弱,岂敢盼嫡母护他周全?”
“假使陛下身子不稳,太后又庇护不及……陛下的骨血,说不定将来由人践踏……”
这并非危言耸听,林奈记得,历史上,陈平周勃等人,多年后为彻底扳倒吕氏一族,竟把刘盈的所有庶子都开除了宗室籍——反正都谎称:惠帝无子、全由吕后抱养云云。结果,生生把一个“战斗力强劲”的皇帝编排成无后之人。
反正,那些旧臣能真心服气的,也只有刘邦这种“大哥”。大哥的正室老婆活着时倒还有几分威慑力,死后也就一文不值了。这种心路历程,林奈完全能理解——反正,大哥的儿子还不少,挑另一个做皇帝也算忠臣本分。
只是可怜眼前这个刘盈,善良正直,却和他的后代一起,沦落到几乎被人从史册上抹去。
如果他能多活些年岁,是不是就能等到不当傀儡的那天,用他的善良照亮这个幽暗的宫廷?
林奈觉得,这等正直斯文的可怜小青年,还是很值得拯救一把的。
不过,此刻口出恐吓之辞的自己,表情略有些狰狞,简直像吓唬小朋友的狼外婆。然而林奈对这类角色定位并不介意。反正,只要能说动刘盈就好。
而这种胆大包天的新型规劝模式,让刘盈的确颇有些受刺激。
虽然,在他眼中,新来的女医官好管闲事,行为可谓夸张;但思索她的话语,似乎大部分都说在他心坎上。
回忆昨夜听她劝导,他自己也愈发清楚——以往的过错与不幸,已然不可挽回;未来的一切,倒还可以期待。
今日他被她警示,却是以亲人的安危为立足点。她强调的,自己生命攸关的,不仅仅是大汉朝堂,更有宫室中依存自己的亲眷——或许后者,才更能激起他的振奋之心。
刘盈怔忪片刻,挥一挥宽袖。“医官言语,似具深意。然朕颇觉疲惫,医官可否先缓缓……”
他顿了顿,又道:“朕时感不适,医官可还有驱风良方?”
换真正的御医,大概要从善如流,立刻开几张方子嘱咐宫人煎药去。但林奈一来是个冒牌货,二来也深谙“是药三分毒”;所以,尽管觉得开点药也许有“安慰剂效应”,她还是坚持没有塞给刘盈任何处方。
“陛下,药石之力,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耗费人体精气。若非急症,倒不如食补食疗,耐性调养为好。”
得,其实食补也不怎么用得着她。平民百姓不好说,未央宫的伙食还真不赖。油盐都不算重(这个年代尚没有发明炒锅),食材也挺丰富。她仅提出几条膳食意见,就不轻举妄动了。
林奈自认她的重点是解决心病——其余的无非是辅助和掩护,水平那糊弄糊弄的。
幸好,对于“泛泛而谈”“避重就轻”的她,刘盈也不想为难。“如此,还是多亏了医官。”
然后他便客气的打发了她。
林奈偷偷擦汗,却禁不住乐观起来,尤其为临别时他悉心思考的样子大感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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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应验了她的感觉,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好消息。
不必挖空心思去打听,宫中人皆说,皇帝近来睡得越来越好,精神也振奋起来……
真是可喜可贺!
林奈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然而,她以为的成功在望,却迟迟没得到系统君的认可。
“什么,这样还不够判定我的任务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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